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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娜鄂蘭  

 

1961年漢娜鄂蘭以從居留營逃出的尤太人,與《極權主義的起源》作者身分,前往耶路撒冷觀察尤太問題重要執行者艾希特的審判。回美國之後她寫下了審判紀實,引起美國輿論一片譁然。主要有兩個爭議,第一個是她提出了「邪惡的平庸」。她不認為艾希特是邪惡的惡魔、撒旦的化身,她覺得艾希特只是一個平凡人。而艾希特會執行屠殺尤太人計畫,只是因為「依法行政」,只是因為他在執行的過程中,無法或不願去「思考」。漢娜鄂蘭認為在當時納粹德國的體制與意識形態的社會氛圍下,讓艾希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使他忠實的執行屠殺政策。

 

這樣的論述引發為艾希特脫罪的批評,但漢娜鄂蘭強調「了解真相,並不代表原諒」。去理解一個罪犯犯下罪行的背後原因,並不代表原諒了他的罪行。種族屠殺這麼大的邪惡,是可能再度發生的,只要人們失去思考的能力,平凡人也可以造就極大的邪惡。台灣社會近年在主流媒體操弄與社會的冷漠之下,漸漸「無法」或「拒絕」去思考,一味相信所謂的「依法行政」,是台灣社會可能走向極大邪惡的危機。

 

第二個爭議更讓漢娜鄂蘭失去摯愛的尤太朋友,她批評了當時的尤太領袖。她認為當時的尤太領袖,或多或少在這場大屠殺中,有著變相助紂為虐的行為。批評受害者(尤太人)使當時許多人都無法接受,漢娜鄂蘭以色列的好友臨死前也不原諒她,而美國的朋友更是跟她斷絕關係。「妳不愛你的民族嗎?」朋友問「我不愛任何民族,為何要獨厚尤太人呢?」放下了國族情緒,放下了國仇家恨,漢娜鄂蘭更理性地去思考、觀察這場審判。「我愛我的朋友。」人與人的關係不是來自於血統,是來自於設身處地的為他人思考。漢娜鄂蘭的丈夫說「歷史無法被審判,被審判的是個人。」不同於漢娜鄂蘭的理性思考,耶路撒冷的審判幾乎已經成為了民族的復仇。

 

漢娜鄂蘭的論述來自於著作,因此電影只是對她的觀點的初探。然片中琢磨的,是漢娜鄂蘭捍衛真理的勇氣與決心。她受到世人的謾罵、污辱般的信件、朋友的離去、同儕的不認同,依舊堅持住理念。以色列特務要求她不要出版該紀實,並說「妳有沒有良心呀?」她回應「你們都打算禁書了,還談什麼良心?」在人人同仇敵愾的潮流中,秉持良心,說出真話。孟子引述孔子的話說「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。」正是這種勇氣!最後一場精采的演說,冷靜而自信,鏗鏘有力,年輕的學生們(背負較少的二戰情緒)專注聆聽,結束時給予熱烈掌聲,仇恨的時代傳承了良心的真理。

 

當年漢娜鄂蘭同樣在台下專注聆聽老師海德格(名哲學家)的教課,海德格對思考的詮釋,影響了漢娜鄂蘭後來的論述,而她也與海德格譜出師生戀。最敬愛的老師,最親密的愛人,加入了納粹黨,也成了漢娜鄂蘭永遠的痛,但也許是因為如此,她更能放下對納粹的仇恨,冷靜地去檢視納粹的罪行。回憶過往戀情地惆悵、回憶過往遭迫害的恐懼、朋友決裂的遺憾、與丈夫互動的小女人模樣、捍衛真理的自信與冷靜,飾演漢娜鄂蘭的芭芭拉蘇科瓦演出精采,使本片不只劇情,各方面都是必看好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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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吳玄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