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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失控點.jpg 

(嚴重洩漏劇情)


亞伯的生活原本多采多姿,解放的思想,不羈的嘗試。對他來說,一般的通俗娛樂完全激不起他的興趣,能夠改變世界的事物才是他熱愛。然而,漸漸地,他發現他無力改變這個世界,世界永遠還是一團糟,於是對人生失去了熱情,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。「我無法…喘息,所以寫不出來。」 「有什麼可以讓你喘過氣來?」 「想要喘口氣的意願。」站不起來不是生理因素,而是真沒性趣。扣下板機,他已經找不到存在的意義。

想要殺掉一個害人的法官,突然讓他找回熱情,他覺得他終於有機會真正的改變世界了。很奇怪嗎?其實不會,最近就有個好例子。我們痛罵政府,發起滅頂,忙了老半天,結果在結構下,法條、檢察官、法官,還看不清哪個環節出錯,一切的抵制都失去意義。難免就會想,如果讓某個人消失不就好了。政府高官,拆屋毀田、欺壓弱勢、橫行霸道,抵抗的人用身體和精神,全力阻擋,也難有成效。這樣處境,想殺的人還少了嗎?越高壓的統治,製造越激烈的反抗,在所難免。

念頭出現是不奇怪,但想想亞伯的處境,卻是好笑。先來說說吉兒為什麼理所當然地喜歡上亞伯吧。「你只是愛上師生戀這個浪漫概念。」師生戀只是其一,代表了那些解放思想,吸引了吉兒。言談間他們聊過西蒙波娃的《第二性》(存在主義與女性主義),代表吉兒極欲突破,不願讓思想侷限在舒適圈。講白話一點,就是一個家境不錯、學歷又高的人生勝利組,不想成為一個自己過的爽,對世界與社會困境視若無睹的天龍人。「我不想像中產階級的女性那樣。」這是她在心中思辨關於亞伯殺人時的一句話。

看完吉兒,回過頭來看亞伯。他是一個擁有一定程度身分地位的教授,即使他年輕時做過許多嘗試,後來覺得無力,但他能做到的關於改變世界的事情,還是很多。許多社會運動工作者,在街頭日曬雨淋,資源匱乏,卻始終不停地戰鬥。而一位擁有舒適生活的教授,卻嚷嚷著於事無補,存在沒有意義,難免有點無病呻吟的感覺。對照原本吉兒的想法,亞伯反而是退回舒適圈在看事情。不過人確實就是有不理性的時刻,像英文片名的《Irrational Man》,尤其亞伯教哲學的,在不斷的哲學思辨中,也是有迷失方向的時候。

本片有著兩人的內心話做旁白,可以來做對照。跟著亞伯的思緒走,不知不覺就覺得動手殺了那法官是對的(雖然我們知道在看電影所以更合理化)。但吉兒知道後,伴隨著艾瑪史東的大眼睛,那誇張的瞠目結舌模樣,才把觀眾撞擊回現實,啊殺人本來就是不對的呀。「我的頭腦沒有辦法跟你做辯論,但你也說要相信直覺。」我辯不過你,但你就是錯的呀。這是界線,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隨便決定人的生死,那就遑論實現正義。

好吧,也許你我都辯不過知識淵博的亞伯,但後續發展的兩件事可以證明他是錯的。一個是承擔,社會運動的組織者難免身上背有案子,他們知道自己是對的,所以有勇氣承擔。就算是專制國家,反對者要刺殺獨裁者,也沒聽過害怕被抓的,不然他就不會做了。有人被冤枉了,要亞伯自首,各種推拖,如果你是實現正義,你會選擇承擔,說到底亞伯只是把殺人當做生活熱情的催化劑而已。這安排更有趣的點是,用間接證據就定了另一個人的罪,也諷刺了所謂實現正義的司法。

第二件事,就是有一就有二,這下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《罪與罰》和漢娜鄂蘭的「平庸的邪惡」也無法幫忙,他既不算被迫,吉兒也非邪惡。當他開始殺人,他就停不住,因為他心中的界線已經崩壞了。就算亞伯不殺吉兒,當未來他生命又失去熱情,他還是會再找所謂的惡人來殺。我突然想到夜神月(天呀,相較《第二性》、《罪與罰》、「平庸的邪惡」,我想到《死亡筆記本》也太low)。

最後的結局太有趣,那被認為是不浪漫,太務實的手電筒救了吉兒,也諷刺了太過不理性的兩位主角。這部片好精采,既有哲學思辯,又非常逗趣幽默,典型的伍迪艾倫,而這故事我特別喜歡。我想取《愛情失控點》的中文片名,就是可以拿來跟同樣有愛情、殺人與機運的《愛情決勝點》來對照。但相較後者令人恨得牙癢癢的,本片的機運就討喜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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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吳玄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